歸冉酒後失言惹出的事情過去了一個月。

飄蘿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當了整月小徒兒，星華去哪兒她就跟去哪兒，話也變少了很多，尤其跟著星華在宮外的時候，基本聽不到她的聲音，連彩鳳都對星華說，感覺飄蘿經歷了問心鏡的事情後，長大了不少，雖然道行沒增加多少，但說話和待人倒是真的成熟了一些。

星華但笑不語。

宮外看她，是成熟了一些。可回了星華宮，興致一來，又回真實面目。

一天輅。

飄蘿跟著星華踩著夕陽回宮，剛到宮裏，她就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

“困。”

星華特意將腳步放慢，看了下慢騰騰走著的飄蘿，“昨晚想誰去了？婭”

“沒想誰啊。”

星華瞟了眼飄蘿，不甚滿意。

“想誰去了？”

飄蘿又打了個哈欠，“睡得沈，誰也沒想。”

星華再瞟一眼飄蘿，眼底明顯寫著‘不滿意’三個字。

“想誰？”

“雞腿。”

星華：“……”

看著星華快步朝前走，飄蘿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喊，“總攻大人，你還沒給我做晚飯呢？”

“困。”

“你做了飯再睡覺可以嗎？”

“想你的雞腿去吧。”

飄蘿站在原地，什麽想她的雞腿去吧？雞腿又不是他星大廚，想再多也不能做出豐盛的晚餐啊。

肚子餓的咕咕直叫，飄蘿一跺腳，胡蘿蔔大冬瓜的，越想雞腿越餓，這個總攻大人啊，現在是越來越矯情了，還非得哄著供著，老人家一個不高興就罷工讓她餓肚子，真是一點節操都沒有，有他這麽當師父的嘛。

“師父，等等我。”

飄蘿一直追到星華的房門口，輕輕敲門。

“總攻大人，在不在？”

“不在。”

飄蘿：“……”

“小星星，你在不在？”

“不在。”

飄蘿：“……”

“帥的合不攏腿的星大廚，在嗎？”

“不在。”

飄蘿：“……”

有道是，事不過三，飄蘿的耐性能讓她好脾氣的問三次已經是很難得了，星華愛理不理的回答讓她惱火，不在不在不在，不在那是誰跟她說話，鬼嗎？

哼~跟我傲嬌，讓你看看我飄蘿的仙宮飛腿。

嘭的一聲。

飄蘿一條長腿高高的擡起，一腳將星華的房門給踹開了，因為用力過猛，旋裙都飛到了大腿的根部，白皙的玉腿露在空氣裏，招搖又誘.人。

星華站在門裏看著門外動作不淑的飄蘿，今天誰誇她成熟來著？

呃……

幸好幸好，差點門板撞到了總攻大人的身上。她這簡直就是神腳啊，力度，角度，十分恰當有沒有？

“你確定一直拿你的鞋底對著為師嗎？”

還擡的那麽高，生怕他看不見她裙底的風光似的。

飄蘿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哦。”落下腿的一瞬間，什麽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後一扯，讓她撞到了一個什麽東西上面。看清時，自己正被星華摟著腰肢，一雙狹長的眸子裏滿是壞笑。

“我餓了。”

“我也餓了。”

飄蘿不再那麽純呆呆的，現在星華暗示性的話她稍微認真聽一下就能明白，“我的餓和你的餓，是兩碼事。”

“先餵飽我。我才有力氣幫你做飯。”

“非也。”

飄蘿辯駁，“體力活得吃飽喝足之後才有力氣。否則，軟綿綿的不盡興。”

星華輕笑，“軟綿綿說的是你自己嗎？別擔心，我不介意。”

說完，星華將飄蘿懸空抱起，伸腿將兩扇門勾著關上，抱著她走向大軟床。

身體碰到床的時候，飄蘿小小的緊張了一下，抱著星華頸子的手沒有松開，小聲不確定的問他，“安全嗎？”

心理陰影太大了，如果再出現第二個歸冉，她可真的吃不消了，問心鏡給她的刺激太大，如果不是自己自毀雙目，她根本撐不過去，心理上過不去，道行的承受能力上也無法受得了。

星華覆到飄蘿的身上，擡手揮下床幔，歸冉事情之後，他怎可容他人再有機可乘？如今的星華宮，便是飛一只蚊子進來他都知道。

不多久之後，垂到地上的床幔裏響起女子的急促的喘息和呻.吟聲……

重新開葷之後，飄蘿每晚都逃不過星華的魔掌，她訂的每七天在一起一晚的規定在他心裏就跟什麽都沒有一樣，她不去他房間裏找他的六晚他自己跑過來蹭她的床，最後一晚她若磨磨蹭蹭的，他會直接拎她扔到床上。

每晚至少兩次的鍛煉讓飄蘿在半月之後，天天扶著腰肢走路。

“啊……”

飄蘿站在前院裏嘆氣，是她家男人的體力特別好？還是每個男人都這樣？真的要累趴她了，每天都喊著‘吃肉’，‘吃肉’的那個人是她好不好，他完完全全就是在洗菜啊，正面洗，反面洗，坐著都能洗她這顆小白菜。

見天氣不錯，飄蘿小步子的走到院中蒼木樹下坐著，一個人呆著呆著……想起了離開的歸冉。

他走了兩個月了。

自從歸冉走了之後，飄蘿一直都跟在星華的身邊，偶爾跟著星華見到其他上仙的弟子也只是很禮貌的點下頭，沒有過多的交流，更別提主動去找昔陽和落塵玄心了。

“哎……”

飄蘿嘆氣，他們師兄妹的感情好像不覆當初的存在了。從鵲靈走了之後就感覺少了什麽，到現在歸冉被罰千年思過永不能回仙宮，他們之間的感覺變了，人人都變得疏遠，像是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不涉喜怒，不管困苦。或許在她來到仙界之前他們就是這樣的，可她有些不大適應，就像是自己的親人變得陌生一樣的感覺，失落。

歸冉也不知道在那兒過的好不好，其實，他沒有看錯，他說的，都是事實，她確實和師父做了不該是師徒關系下發生的事情。可她真的沒有辦法，明明只的他是無辜的，可她卻不能為他正名。一旦她承認，她會死，師父的清譽也會受到牽連，她現在不怕死，可她不想死，不想離開師父，她不能留些他一人孤單的生活。

看著淡藍藍的天空，飄蘿再嘆，“哎……”

時間好快啊，再過不久，又到新一年的寒霜月了。

猶記得，去年的寒霜月，她還是一個懵懵懂懂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兒，天天給師父添麻煩，什麽規矩都不清楚，在文曲星君那兒學習也不認真，每天嘻嘻哈哈，不學無術，眨眼，她來仙界都快兩年了。

“哎……”

“為什麽老是嘆氣？”星華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飄蘿的身後。

飄蘿一楞，轉頭看著不知何時站到背後的星華，輕輕笑了一下。

“怎麽了？”星華坐到飄蘿的身邊，“這麽傷感？”

“沒什麽，只是忽然覺得時間好快。”

星華看著天空，認同飄蘿的話，“是啊，很快。”

粗略的算起來，再有兩三月他們相戀都有一年了，過去的時光裏他們一起經歷了大大小小許多事，好在命運還算是厚待他們，並沒有讓他們留下挽不回來的遺憾。

“寒霜月之前，我們去一次凡間嗎？”飄蘿問。

“想下凡了？”

飄蘿點頭，“一直待在仙界，有點悶。”

“明日仙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後天去吧。”

“嗯嗯。”

滿心歡喜期待後天和星華一起在寒霜月前去一次凡界的飄蘿怎麽都沒有想到，她的希望再也沒有實現的機會。

第二日，事務纏身的星華很早就出門了，等飄蘿起來的時候，已是日曬三竿了。

收拾整齊的飄蘿看到桌上變涼的早餐，沒有食欲，皺了一下眉頭，出宮尋星華。在南天大殿沒有見到星華，走出大殿，碰到九華仙子。

“飄蘿？”

“九華仙子。”飄蘿微笑打招呼。

一身素白的九華仙子看著飄蘿，問道，“你是不是在找星華上仙？”

“正是。仙子可知我師父到哪兒去了？”

“我剛從禦天園過來時看到星華上仙和嗣音大仙在一起，你去那邊找找吧。”九華仙子推想了下，“他們可能在那兒聊天，這會兒可能還在那呢。”

嗣音師伯來了？

飄蘿微笑道謝，“多謝仙子。”

“不客氣。”

去往禦天園的路上，飄蘿想不透，為什麽嗣音師伯又來找師父，花翹師叔對師父有心意她是感覺得出的，嗣音師伯卻是一點都沒有，她是一個心思很正的大仙，有著悲憫天下人的胸懷，她來此，為何？

到了禦天園，飄蘿四處張望，始終不見星華和嗣音的影子。

“嗣音，有什麽你但說無妨。”

星華的聲音從飄蘿身後的廊墻那邊傳過來，飄蘿一喜，找到他們了，正想走過去向星華和嗣音打招呼，聽到嗣音似有顧忌的說著。

“我聽聞兩個月前你和飄蘿站到問心鏡前接受拷問，飄蘿還莫名雙眼失明死亡。”嗣音的聲音裏充滿了小心和謹慎，“今日我來找你的事情不便外人知道，不得已才讓你來這說。”

“你說。”

聽到嗣音的話，飄蘿止住了腳步，發覺他們朝她這邊走來，想著躲到哪兒才好。想了想，化成了一只灰色的小幺蛾子藏在了草叢裏，聽著星華和嗣音的交談。

“星華，我既然來找你，便是不拿你當外人，若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多多擔待。”

星華嘴角扯了扯，“嗣音你太客氣了。”

“兩個多月前花翹小師妹從你這兒回去，情緒十分低落，我問她什麽都不說。”嗣音的神情變得凝重，“半個月後，她消瘦得連我們的師父都看不過去了。看著她每況愈下的身體情況，我們實在擔心，七天前，我和她一起深夜促膝長談，終於知道了原委。”

躲在草叢裏一動不動的飄蘿想，花翹師叔大病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師父吧。

星華沒有接嗣音的話，她來找他，肯定是花翹說的話跟他有關。

“星華，我知道，經歷過飄蘿的事情之後我不該再因男女之情來打擾你，為了不圖添更多的麻煩，我避開了所有人找你來此。”嗣音面露難色，“可是，花翹是我的小師妹，看她消沈的樣子，我實在於心不忍。”

“你想我做什麽？”星華直接問道。

嗣音沈默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看著星華，道：“你能去淩霄神山住一段日子嗎？”

飄蘿一震，師父去淩霄神山再陪花翹師叔住？

“嗣音，此事……”

星華無奈的搖頭，對他來說，太難辦了，他已經答應了飄蘿在寒霜月前去凡間待一段時間，如果去淩霄神山陪花翹，勢必會讓飄蘿失望，而且，花翹是知道他和飄蘿之間有男女感情的，若是他去看望她，不可能帶著飄蘿在身邊，如此一來，她必得獨留星華宮。

“星華，我知道這事讓你很為難，可是請你看在花翹當年……”嗣音期待的眼神裏帶著央求，“只有你能幫她，你的話，她會聽的。等她恢覆正常了，我絕不會再來打擾你的。”

“她現在怎麽樣？”

嗣音嘆氣，“很不好。不然，我真不會來麻煩你的。”

飄蘿聽著星華和嗣音越來越小聲的對話，想來他們是越走越遠吧，當完全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後，飄蘿爬出了草叢，撲打著小翅膀飛了起來，見四下無人，化出自己的人形，心中忽然就忐忑起來。

師父他……應該不會去淩霄神山吧？

飄蘿回到星華宮的時候，星華剛午休醒來，看到飄蘿無精打采的走進星華宮大門，嘴角淺淺勾起，向她伸出一只手。

慢慢走著的飄蘿見星華朝她伸手，反而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他。

為什麽是她朝他走過去？

為什麽不是他朝她走過來？為什麽花翹師叔的師姐可以來星華宮請他去淩霄神山陪她？欺負她沒有師姐疼嗎？她原來也是有師姐的，如果鵲靈還活著。

見飄蘿站在原地不動，星華稍稍疑惑了一下，朝她走了過去。

“午飯做好了，一直等著你。”

飄蘿說了一句完全和吃飯不搭幹的話，“如果有一天，我不想朝你走過去了，你會朝我走來嗎？”

星華有些奇怪的看著飄蘿，“好端端的，怎麽問這麽沒頭沒尾的話？”

“回答我。”

“難道我們之間，不是我一直朝你走去嗎？”

在仙界的他，去妖林裏，遇到她；她在洗靈池斷了自己的妖根，他下界去迎接她；她遇難，不管她在哪兒，他都會去救她；她可以累得走不動，也可以懶的不想朝走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主動放棄他。

飄蘿仰頭看著星華，“那，你會離開我嗎？要正面回答。”

“不會！”

星華不解，“阿蘿，你怎麽了？”

飄蘿笑著搖了搖頭。

“對了，我們明天去人間吧？”

星華沈默了。

“阿蘿，先去吃飯。”

這下，輪到飄蘿沈默不語了。

因為知道星華本身也很為難，飄蘿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不管他做出什麽選擇她都會支持他，帶她去凡間也好，或者去淩霄神山陪花翹也好。當初她以為曝光和他的感情的人是花翹，實在沒想到是無意間看到他們親熱的歸冉，這次嗣音師伯過來找他，言語裏完全沒有她和他不正當關系的意思，說明花翹確實只字未洩露。她對師父的心，是真的，不願意毀掉他的名聲。或者從另一面講，得知他們感情後，她果斷的離開，她很驚訝，也有些欣賞，那種幹脆的決絕，換做她，未必能做到。

吃完飯，飄蘿在丹香苑裏找到正在配藥制丹的星華，什麽也不說，靜靜的在一旁看著他，陪著他。

星華忙了好一陣子後，蓋上丹爐的青銅蓋，檢查了一下爐身，走到飄蘿的身邊，“這裏滿是藥味，出去吧。”

“想看你制丹。”

輕輕的一句話，星華便笑了，“以後有你學的，就怕你不想學。”

師徒倆人在丹香苑裏待到了明月懸空。

給飄蘿做好晚飯之後，星華在一旁陪著她吃飯。

好幾次飄蘿都想問星華，明天是不是一起去人間，話到了嘴邊又跟著嘴裏的飯菜一起咽了下去。不管他怎麽選擇，她都會支持她。是按計劃跟她一起下凡，還是去淩霄神山陪花翹，她都尊重他。只是，人人都有私心，她也不例外。花翹本身就對他有情，這次他若去，難保她不會死情覆燃。可是，她沒法不想花翹失去的那雙腿和嗣音師伯說的她現在的消沈情況。若只是看一眼便罷了，可竟是要求他在那兒住一陣子，這……她難以接受。

一頓晚飯，吃的時間很長，可飄蘿吃下去的東西卻沒多少，星華見了，關心的問，“胃口不好嗎？”

“沒。”

“你看看，都沒吃幾口，是不是不想吃這些東西？”

飄蘿放下筷子，忽然撲到星華的懷中，抱緊他，口氣如宣告一般的，“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誰都搶走！”

星華輕笑，“當然。阿蘿，今天你是怎麽了？”

“我想你時時刻刻在我的身邊。”

“現在我不在嗎。”

星華想推開飄蘿看看她到底怎麽了，結果他越用力飄蘿就越使勁，遂放棄了，雙臂攬著她。

“好好，不推開不推開，就這樣抱著，嗯？”

飄蘿咬咬牙，鼓起勇氣問，“明天我們去人間吧，這次可以待的久一點。反正不久之後就是寒霜月，月內仙家都不忙，我們等寒霜月過了再回來，好嗎？”

星華的眉頭微微蹙起，靜默了小會兒，道：“阿蘿，明天恐怕我不能帶你去人間了。”

飄蘿的心，抽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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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今天（11－14）還有更新，待更9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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